第1172章 解谜其一（2 / 2）

这几句话说完，殿中依旧有不少人一头雾水，可是，内阁的一众大臣却不由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以至于，当怀恩继续往下读，开始出现一个个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乃至是都指挥使司的官员的时候，老大人们已经能平静以对了。

旨意？什么旨意？

要知道，按理来说，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务，否则的话，朝廷下发的旨意，即便是密旨，也要由内阁来拟定，然后由六科对应的都给事中加盖钤记后下发。

不出意外的是，紧接着，怀恩继续开口，列出了一长串的名字。

“现此事已被杨俊率兵平定，贾修平自焚而死，所调官军被就地看管，涉事官员先已被羁押，臣依制，会同巡抚大臣朱鉴及镇守太监于景，共同接掌都指挥使司防务，请陛下尽快遣派得力大臣前来主持大局，其余涉案官员，臣俱已将其羁押候审……”

如今于谦送回来一份军报，却是密奏的形式，这还当真是头一回，却不知道，这份密奏的军报，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于谦和张輗二人联名上奏，这并不意外，他们一个是提督大臣，一个是征倭大将军，军务上的事情，联名是应该的。

“福建官场出现如此大案，吏部大计未察，都察院亦未有所禀报，实乃职责疏失。”

见此状况，除了一些朝中重臣之外，殿中诸臣纷纷跪倒在地，连声道。

然而，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怀恩调整了一下嗓音，很快便将军报的内容念了出来，可是，这头一句话，便让殿中群臣一阵意外。

“陛下息怒！”

这些名字，足足有三四十个，即便是念，也念了接近盏茶时间，才算是停住。

没有启用红翎急使，说明并不是需要立刻呈上的紧急军报，加盖了于谦的钤记，代表这是一封密奏，应当直达御前，其他人无权开拆。

“……臣于谦，于十月初三日领陛下旨意，受命协助福建巡抚朱鉴调查福建各级官员勾结，庇护倭寇一案，已有结果，以此奏向陛下复旨。”

可即便如此，当他们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

“……左布政使贾修平，勾结刘氏宗族，戕害百姓，走私军械，庇护倭寇，被福建巡抚朱鉴察得后，丧心病狂，伪造军令调动都指挥使司镇守官军一千人围攻巡抚衙门，意欲焚毁证据，臣奉圣旨，命左副将杨俊率精兵三千助朱鉴大人保护巡抚衙门。”

然而，就在他们都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怀恩歇了口气，却继续开口道。

就算是十分紧急的情况下，内阁这一道流程，也基本是免不了的，可是，这份旨意，为什么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却从没有任何印象？

“近来于谦可有军报传来？”

不过，看天子的样子，又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份军报的样子……

这种时候，自然是一句话也不能多说的，否则的话，说不准天子的这股火，就撒到谁的头上了。

“上述诸官员，皆为直接和仕绅勾结，为倭寇走私行以庇护，除此之外，另有官员收受贿赂，买凶杀人，地方有察知官员勾结倭寇，意欲禀报朝廷者，皆被贬黜陷害，所言不达天听。”

但是，大臣们迟迟等着，怀恩却没有了下文，于是，不少人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怀恩已经退至一旁，而刚刚还在怀恩手中的那份奏疏，此刻也已经到了天子的手中。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是，熟悉兵部流程的大臣，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殿中的大臣们感觉人生观受到了洗礼。

几位内阁大臣面面相觑，睁着茫然的眼睛，个个都是一副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神色，当然，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某俞姓次辅的脸上，莫名有些心虚的样子……

从现在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巨大信息量来说，这显然是一桩大案，这种情况之下，于谦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底下群臣议论纷纷，却没发现，御阶上怀恩早已经停住了话头，奏疏的格式，朝中的官员们都是清楚的，这明显还没有读完。

不过，瞧着天子的神色，对于这桩事情却不算意外，显然是早有预料，待得底下渐渐静了下来，天子总算是开口，道。

这场景，简直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泉州府知府贾允仁，推官章乙，文书游惟康……漳州府知府田元音，府丞杜千载……汀州府……延平府……”

实话实说，现在的场景，的确是古怪的不能再古怪了，作为七卿之一的工部尚书陈循，带着一大帮人跪在地上，正等着一桩举朝瞩目的案件最终被一锤定音，完美落幕。

就算是当初土木之役那么大的事情，军报抵达兵部的时候，也是由当时留守的侍郎于谦开拆阅后，深夜叩阙呈递上去的。

“……南安县知县倪有则，县丞罗力华，惠安县推官樊华金，县丞叶向……宁洋县……长泰县……龙溪县……”

可是，还是不对啊！

可是，这关朱鉴什么事？

“此事干系重大，福建自巡抚衙门以下，布政使司，按察提刑使司，乃至都指挥使司，各府，县，均有官员涉案，如此腐败之极，触目惊心，此辈之人居于庙堂之上，国家社稷，岂有不乱之理？”

如果说，这是一份普通的密奏，那么，理当送往通政司，而非是送到兵部，如果说，这是一份军报，那么，又为什么会以密奏的形式呈上呢？

要知道，军报一般都是和前线的军情相关，所以，不管是捷报还是其他的消息，需要的都是一个快字，所以一般来说，兵部的主官是有预闻之权的。

不过，出了这样的大事，处罚是肯定的，福建官场上下勾连成这个样子，负责监察百官的都察院，必然要负首要责任，其次当然就是吏部铨选不当。

从这个角度而言，天子没有让吏部和都察院的老大人到诏狱走一遭，已经算是宽宥了。

因此，被点到名的所有人，包括王竑在内，都乖乖的磕头谢恩，尽管对于王竑来说有些冤枉，但是朝堂上就是这样，谁让都察院的那位总宪大人告病在家，如今掌事的是王竑的，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