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废史立牧(2 / 2)

虽然他熬煮浓缩大饼时,的確耗费了许多心血。

但其煮熟后的模样,也著实不怎么美观。

好在那不是给上帝吃的。

再者说,那玩意儿就是拿来应急充飢的,能填肚子补营养已经足够,哪里还能再挑剔它的色与味呢?

两只肥鸟於是替对方,用爪子梳理了下羽毛,然后罢兵休战,各自啄食起了块椰酥。

等吃的鸟身又圆润了几分,距离中原最遥远的鸽子便好奇询问本体:“刘宏这小子怎么主动废史立牧起来了?”

“他心里应该很清楚,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影响。”

在史道人的影响下,刘宏对於一些事情,还是有著足够了解的。

毕竟不说太平道沟通鬼神的能力,传播的过於广阔的范围,光是太平道出现以来,对於世间人事的各种记录,以及诸多有道之士,对於这些记录的思考,便足以称得上是一份厚重的,属於知识的“財富”。

有心治国的人若是能看到它,总是可以从中领悟出一些治理窍门的。

刘宏有著一定的天赋,还掌握了二十年的权力,可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儿童。

对此,何博只是咀嚼著甜滋滋的椰蓉说:“他知道。”

“但还是那个道理””

“负资產留著也没用,不如甩卖出去。”

就像刘宏当年甩卖朝廷各种没用的工坊一样,如今那些因层出不穷的起义,从而失去控制的州郡,在统治中原的皇帝眼中,除了名义上还属於大汉之外,已经失去了实际的所有价值。

他不愿意“务虚名而费实財”。

毕竟这场持续了几年的平叛,已经吞噬了中枢太多的积累。

刘宏卖官鬻爵卖的再豪迈,哪怕连三公之位都拿出去拍卖了,都没办法填补好这个足以动摇大汉四百年社稷的大坑。

“他实在是捨不得那么多钱。”

很多时候,年少的经歷会决定人一生的底色。

而年幼时,母亲董氏在耳边对於家庭衰败的各种抱怨,显然让刘宏无法像汉太祖那样,对钱財有著超然的洒脱。

前几年仗著自己正值壮年,想著平叛之后自己还有回本的机会,刘宏咬著牙鬆了鬆手。

结果钱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前段时日还因为前线战败的消息,被刺激的生了一场病,刘宏这长达数年的振作,便迎来了结束。

病中的皇帝沉思了许久,想起了今汉歷代先帝,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追求,最后他扯下额头上放著的,用来散热降温的湿巾一扔:“做明君?”

“做个屁!”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人生就这么短暂,为什么要忍受那么多痛苦?

快活到底就好了!

再回想一下自己这几年的作为,刘宏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悔意,认为自己当初问错了史道人问题,还遭到了桓帝的诅咒,以至於大脑进了水,失去了往常的判断力如果像以前那样,將心思放在敛財享受上,他哪里会承受眼下的痛苦呢?

思来想去,都是桓帝的错啊!

“当然!”

“也有可能是被地方上的世家给刺激的。”

太平之时,世家们在地方上圈占土地,隱瞒人口,勾结官员,侵吞权柄————也就算了。

可为什么如今各地盗贼蜂起,世家还是不愿意牺牲自己的资產,为大汉的安定做出奉献呢?

面对那些汹涌而来的叛贼,他们甚至有为了保护自家產业,而与叛贼友善交好的!

毕竟皇帝捨不得平叛的钱,难道世家就捨得了吗?

这分明是朝廷的责任!

大汉朝收了那么多赋税,匯聚了那么多財富,掌握了那么多权柄,就应该保障他们的安全!

所以,当世家没能等来朝廷大军,陷入了起义军的包围中时,也不能怪他们选择”

虚与委蛇”了。

谁让大汉先对不起他们呢?

“也是可笑。”

只喝了一点椰汁的白鹿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侵蚀国家根基的时候,没有想到朝廷还有治理天下,维护太平的责任。”

“对君主颁行的,缓和民眾心中怨气的政策,进行抗议和反对。”

“甚至还会对保境安民,抑制兼併的尽职官员,进行排挤谩骂。”

“等到刀剑降临到了自己身上时,不反思自己过去的作为,还在指责朝廷的失责。”

“可朝廷之所以失责,不正是他们造成的吗?”

国家是由人构建而成的,管理它的人是什么模样,这个国家,还有其制定的政策,便会是什么模样。

在世家充斥朝堂,排挤的寒门难以探头的如今,世家又怎么可能吃尽了好处,却又不付出代价呢?

“对啊。”

“所以刘宏也绷不住了嘛!”

何博想起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也跟著笑了起来。

叛乱之初,各地世家並不在意,只当很快就能將之平息。

他们转身攻击起了皇帝派来的刺史,想办法將这直属於皇帝,位卑权重的官员处理掉,让自己,还有那些与自己交好的太守,能够仰首挺胸,扬眉吐气,不再受人监察。

至於刺史突然暴毙的影响?

唉,地方都有叛贼了,刺史以身作则率军平叛,最后不幸为国捐躯,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等到后面,起义军的势力越来越雄厚,超出了世家的预料,他们才著急起来。

一封又一封的奏疏发到洛阳,请求王师迅速来到自己身边。

一些在中枢当职的世家子弟,甚至还为了“王师应该先去哪里平叛,救谁的老家跟族人”这件大事,当著皇帝的面爭吵起来。

在每一家心里,自己显然是最重要的。

若率军的將领考虑到战略布局,放弃了支援某一世家所在之地,先去进功其他地方,还要引来对方不断的弹劾。

首任平叛主帅卢植,便是因此下台的。

“这叛平来平去,总是不能让世家满意。”

“倒不如直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办!”

何博耸了耸肩膀。

“万一是被张角在南阳復刻的“天火流星”,直接烧光了自信呢?”

西海的玄鸟插了一嘴,说起了自己通过河中土拨鼠、雅江白鷺等兄弟,知道的中原战况。

“的確有这个可能啊!”

何博应下了玄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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