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灵帝崩(1 / 2)

第619章 灵帝崩

西域,这块为群山环抱,得到雪山融水浇灌,於绿洲之中生存繁衍的土地,在很早之前,在那隱没於浩瀚史册之中的时光中,便与还未走出中原的诸夏,建立起了一定的联繫。

周天子曾经派人来到这里,寻求美丽的玉石,以一个年轻茁壮文明的身份,粗略的打量了下它的模样。

等到战国之时,革新壮大起来的秦人,一边探索著东出天下的道路,也一边朝著西方的未知之地,挥下自己手中的凿子。

西域就此,就像它所盛產的美玉一样,伴隨著秦汉数百年的琢磨敲打,在诸夏君子面前,慢慢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容o

等到大汉在这里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更是意味著,它已然被中原完全掌握,成为了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虽然在之后漫长的日子里,分分合合的故事,也常在中原与西域之间发生,但知道汉桓帝在位之时,这个地方一直被大汉牢牢的控制著。

直到刘宏继位。

这位热爱甩卖负资產的皇帝算了算帐,发现维持西域这等“偏僻荒凉”之地服从稳定的成本,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平定西域叛乱所要付出的钱財,以及西域这地方平而復叛的频率,也让他看的手脚颤抖,心血直流。

於是,在西域最新叛乱的消息传到洛阳时,刘宏选择了放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隨他们去吧!”

他甚是豁达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眉目之间仿佛有著许多年前,太祖高皇帝坦然接受死亡时的影子。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豁达的正版刘老哥,都在阴间被这个后代的举动,给整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做何评价。

现在,被大汉放弃的西域,迎来了史书之前记录下的,最早开拓者的后代。

想想先前的交南,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何博也不清楚。

他只是看了那边几眼,確认那混合了三家血统的年轻人,干得確实不错后,便又跑到岭南漂流去了。

纷纷扰扰的乐子不能总看,看多了心里自然会生出厌烦,耳朵听多了嘈杂的声音,也会感到疲惫。

於是何博仍会去一些尚位受到乱世波及的地方转转。

比如广阔无人的高原,比如正走在大道上,昂然前行的西海与新夏,比如同样有些混乱,却难掩秩序与活力的泰西。

“中原闹腾的这么严重。”

“那些贵人为什么还要继续享乐呢?”

岭南,一些正在溪水边玩耍的小孩,捡到了沿著河流,一路漂下来的何博。

小孩很好奇他的来歷,便等著何博上岸后,围绕在他身边,嘰嘰喳喳的发出询问。

这是一处距离中原天高地远的小山村,周边有著起伏不定的山岭环绕,上面生长了许多的桃树,跟外界往来不多。

当地来了新的官员,村里的人都要时隔很久才能收到消息。

而负责传达朝廷政令的乡三老,也时常忘记这个坐落於山中的小村子。

更別说何博面前这些,生长到四五岁,都没有跟著父母外出远行过的孩童了。

他们对外面的人和事都很好奇,哪怕他们连直接管理自己的官吏是谁都不清楚,哪怕他们连皇帝换成了哪位,现在的年號又叫什么也不清楚,哪怕他们都不知道十万大山以北的地方,已经打了好几年的混战————

但並不妨碍小孩跟何博提问题。

何博被这群“地头蛇”们抓住,没有反抗的能力,便只好有什么说什么,不敢错漏对方任何一个问题。

“我吃两个粽子就很饱了!”

桃遮蔽之下的村庄,生活並不艰苦。

岭南的水热,也会让勤劳的人获得足够的回报。

所以这里的孩子还是能吃上“粽子”这种比较精致的食物的。

就连肉食,在家家饲养了家禽的情况下,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谁让他们肚子大呢?”何博对笑笑。

“吃那么多,一直填不满————难怪那些起义的人,不跟贵人们玩了!”

小孩子恍然大悟的说道。

何博笑得更大声了。

他连忙点著头说,“是的是的!”

“大家都不跟贵人玩了!”

而当原本服从的人,都不再遵守贵人们定下的规则时,这场人与人的游戏,也就走到了尽头。

旧的棋盘被砸碎了,上面堆满的棋子,不论黑白,全都被一扫而下。

新的棋盘正在拼装,新的棋子也像雨点那样,淅淅沥沥的落下。

这样的过程固然痛苦,但正如竇建德、张角等起义首领所说的那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痛痛快快的闹一场,总比贵人一直用软刀子割肉好点!”

“凌迟”在诸多刑罚之中的地位,可是要比“斩首”要高出不少呢!

只是,贵人们並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们至今仍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摁倒在案板上的鱼肉,会突然反抗,还真真切切的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明明他们做的,都是跟过去祖宗们一样的事,明明他们做的,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人也在做,只是体量不同,吃下去的肉也不同罢了。

为什么这击鼓传的游戏,传到他们手里就玩不下去了呢?

“朕也想不明白。”

“但朕已经懒得再去想了。”

中平七年,皇帝刘宏坐在洛阳的宫殿里,说著酒后醺然的吃语。

背后倚靠著的软垫,是他近来宠爱的美人。

面前摆放著的,是朝臣们送来的地方战报。

虽然皇帝把地方放生给了野心家和世家,但那盘根错节的关係,也不是一时可以斩断的。

像袁绍这种正在与黄巾军作战的世家子弟,他们在中枢为官做宰的长辈,总要为之多说两句。

不过,皇帝是不会听的。

他是个好卖家,从来不会违背做生意的准则。

已经出手的东西,若他还拉拉扯扯的不愿放手,那可太不讲道理了。

而且“废史立牧”的政策,已经给了那些人许多权力。

甚至从理论上来说,州牧比起前汉之初的诸侯王们,权势还要膨胀一些。

毕竟大汉天下只有十三个州,汉初分封的诸侯王却不只有十三个。

所以那些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为什么还要一直借著平叛为理由,向他索要额外的权力和钱財?

“朕把半壁江山都让了出去。”

“朕只要剩下的一半!”

“难道连这点都不能让朕实现吗?”

又有臣子过来进諫,跪在大殿外面哭哭啼啼,嘴里喊著大汉列祖列宗的称號。

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到皇帝耳中,直接让他生出了无名之火。

他愤怒的掀翻了面前的奏疏,推开了想要上前抚慰的美人,急急吼吼的放话,跌跌撞撞的起身,最后因为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忽得又坐回了地上。

他的头髮有些鬆散下来。

没有人敢迎著皇帝的怒火上前,为那在殿外跪泣的臣子说话。

良久之后,皇帝才缓了缓神色,让身边的宦官传话出去:“去告诉他!”

“朕不会是亡国之君!”

“他也不会做亡国之臣!”

“不要再天天拿著祖宗来威胁朕了!”

以前也没见他们摆出那样焦急的姿態,眼下如此,八成是为了甩锅给自己!

等汉室天命逝去后,后人的史册之上,若记下了他们劝諫的事跡,想来“亡汉”的罪过,就只能扔给皇帝一人了。

“难怪世家可以绵延昌盛。”

皇帝呵呵笑了起来。

“罢了!”

“朕也懒得再跟他们计较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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