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猎虎(2 / 2)
他们找死,还要拉著自己,都她娘的该死。
这群去打虎的人,最好都一个一个的死在老虎嘴里。
刘从德当然没有好话了。
耶律庶成有些难受,他对中原文化可太懂了。
宋煊喝著茶,微微一怔,自己算计耶律狗儿的时候,那耶律狗儿有没有反过来算计自己?
要不然他凭什么这么衝动啊!
毕竟得了那件宝贝极为珍重,都不让旁人靠近,怎么会突然脱身去打老虎?
难道是那件宝贝在运输途中,出现了问题。
所以他想提前甩锅?
宋煊把手中的茶放下:“刘六,耶律狗儿把你们许多士卒都带走了吗?”
这些人虽然有契丹贵族,但也带了不少奴隶以及士卒,只不过进入大宋境內,不让带武器,避免出现衝突。
“南相带走了大部分,但是也留下了一些人看护宝贝。”
“那就好。”
宋煊看著耶律庶成:“此物也是你的晋身之物,你可要仔细看好了。”
“嗯?”
耶律庶成看向宋煊:“不知道宋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六,你在政治上还是太嫩了。”宋煊嘆息道:“你学习中原文化太多但不知道总结教训,长此以往怕是会栽在妇人之手,更不用说在朝堂的爭斗当中了。”
“何解?”
耶律庶成內心是不服气的,宋煊他还不如自己岁数大呢。
再加上自己出身耶律皇族,论政治斗爭,他宋十二怎么可能会比得过自己。
懂不懂什么动輒就砍死皇帝、大臣的政治斗爭啊?
在大宋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在大辽上演了不止一次。
故而耶律庶成又摇头:“我是不赞同你的说辞的。”
“十二哥儿,你跟他废什么话啊!”
刘从德哼笑一声:“就他这副书呆子样,掉进坑里都不自知。”
“刘六,你別嫌弃刘大郎说话难听,他的嗅觉灵敏度可是比你还高呢。”
刘从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宋煊轻微咳嗽了下:“这件宝贝从来都是耶律狗儿亲自保管,不让旁人触碰。”
“他今日怎么就突然不管不顾的离开这,要带人去打猎,那件宝贝他就一丁点都不在乎了吗?
”
“此番他再次为主使,到大宋是干什么来的?”
“当然是为了这件宝贝来的。”
耶律庶成不理解宋煊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我都接触过这件宝贝,你知道琉璃什么特性吗?”
面对宋煊的询问,耶律庶成脱口而出:“平日里纯净透明,犹如冰块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琉璃。更不用说在阳光下五彩繽纷,简直是神跡!”
“屁啊。”
宋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易碎你懂吗?”
“易碎!”
耶律庶成的声音都变得尖起来了。
“当然了。”
宋煊瞧著他这副无知的样子:“此番前往契丹,路途上难免会出现磕碰,万一,我是说万一。”
“你觉得你能承受住你们皇帝的怒火吗?”
耶律庶成一下子就坐不住椅子了,他想要站起来去打开箱子仔细瞧瞧。
但是又腿软,根本就无法动弹。
陛下对这件宝贝是有多么喜欢,他是知道的。
一旦发生宋煊说的那种,出现磕碰,有了裂痕,那可就全都完犊子了。
怨不得南相会突然去打猎,不亲自看护宝贝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係。
耶律庶成看向宋煊:“宋十二,你莫要嚇唬我。”
“嘖。”
宋煊哼笑一声:“我好歹在东京城为官很多年了,我记得方才耶律狗儿还讥讽我们宋人擅长內斗,不敢去灭虎。”
“其实他说对了!”
“在內斗这方面,你別看我年轻。”
“可是我宋十二的经验確实比你刘六强上许多,所以你最好能听劝。”
耶律庶成吞咽口水,整个人都变得抖动起来。
这件宝贝是他先发现的,然后一手促成此事,陛下也是认可的。
若是出现了意外,那他当真是要受到极大的惩罚。
“宋十二,救我!”
耶律庶成越想越觉得宋煊说的是对的。
“你病了。”
“我病了?”
耶律庶成觉得自己没病,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应该怎么病的?”
“不知道,所以我要带你去县城里看病,歇息一两天,至於耶律狗儿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不清楚。”
宋煊开口道:“正好我要对我的军队进行拉练,打些猎物来补充一下军粮。”
“咱们都不在场,如何?”
“好好好。”
耶律庶成连忙点头,万一那件宝贝出现什么意外,他当真是背不动的。
“现在你就装头晕就成,从椅子上滑下去,躺在地上。”
宋煊拿起耶律庶成的茶杯:“你知道该怎么装病吧?”
“啊?”
耶律庶成十分听劝的躺在地上,就见宋煊以迅雷不及掩耳把茶杯摔在了他身边,大叫一声:“刘六,你怎么了?”
“快来人。”
耶律庶成躺在地上开始呻吟,喊著头痛。
宋煊一声叫嚷,不仅让韩亿等人出来了,连带著契丹人也出来看热闹。
杨佶跑出来一瞧,有些惊讶:“怎么回事?”
“不知道。”
宋煊让人不要轻易动他:“莫不是突然水土不服?”
“啊?”
杨佶有些不敢置信,耶律庶成在大宋居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突然水土不服呢?
“瞎说,兴许是撞到被山君吃掉的倀鬼了。”
刘从德在一旁不嫌弃事大的道:“总共不是什么好徵兆,要我说咱们还是儘早离开此地。”
“还是先带他去看郎中吧。”
宋煊让契丹人把耶律庶成带走。
“我与刘六素来交好,我去一趟吧。”
宋煊把刘平喊来。
让他分出二百人跟他一起出去一趟,打打猎物,剩下的就在这驛站守卫,特別是夜里警醒。
“宋状元也要去打老虎吗?”
“別闹了。”
宋煊连忙摆手:“老虎那是谁都能打的?”
“打点野猪跟鹿就成,再不济帮助百姓灭灭狼也成。”
刘平点点头,那他就放心了。
於是眾人骑著马跟著宋煊离开驛站。
耶律庶成在医馆躺了三天,宋煊去周遭打猎,野猪皮狼皮子鹿皮都发卖了不少,顺便让人去换酒喝,赏赐给这些人。
至於野猪肉,宋煊是不乐意吃的。
这次出来也没怎么带钱,这里想要买香料,那几乎是没什么希望。
他就是整点鹿肉吃。
待到宋煊接了耶律庶成回去后,诸多士卒带著猎物返回,总归是能让眾人改善伙食,顺便还给驛站留些野猪肉。
他实在是难以下咽,但许多百姓不在乎这个。
通过跟野猪对抗,宋煊发现大宋的武器確实是有点问题的,出现了损毁。
当然跟野猪皮坚硬有关,一枪捅不破也正常。
耶律庶成见南相还没有回来,又十分的忐忑。
这按照约定时间,已经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难不成迷路了!
耶律庶成还在思考著要不要再装头疼去医馆躺著,免得自己有“杀身之祸”。
他现在確信宋煊在政治內斗上,確实比他有先见之明。
如今耶律庶成感觉自己人微言轻的,最好就不要触碰到那件宝贝,反正运输又不是自己的活。
宋煊也有些奇怪,难不成耶律狗儿等人追击的太深,以至於现在还没有回来。
噠噠噠。
马蹄声响起:“报,宋状元,那些契丹人回来了,而且看样子损失惨重。”
宋煊哦了一声:“耶律狗儿南征北战数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只老虎失利呢?”
“宋状元,確实失利了,现在已经跑到县城里去寻郎中了。”
耶律庶成眨了眨眼睛,他没想到会是南相去找医馆,而不是他找了。
“那咱们瞧瞧去吧。”
宋煊瞥了一眼耶律庶成:“兴许你们俩住的是同一个地方呢。”
眾人又跟著宋煊去了县城,找到了药铺。
猎户满头大汗,被宋煊叫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
他们开始十分顺利,寻找到踪跡,布置下陷阱,確实弓箭什么的都伤到老虎了。
老虎也反击来著,但是有心算无心,终究是受伤严重跑了。
耶律狗儿本想著乘胜追击,未曾想又出现一头母老虎,把他们给埋伏了。
一下子那些契丹人死伤颇多,还有跑散的人。
猎户说那个头头的儿子一只胳膊被咬到了,估摸要断了。
两只老虎都受伤了。
宋煊听完大致经过后,確实有些意外。
那布告上说的是一只老虎,而且老虎一般也是独行侠。
谁能料到人家老虎谈恋爱了呢。
这下子还惹到了母老虎。
“十二哥,咱们要不要也进山一趟?”
“不去。”宋煊更是摆手:“受伤的老虎更危险,我寧愿去战场上跟敌人廝杀,也不愿意面对一头受伤的母老虎。”
“你这种猎虎的心思,还是收一收吧。”
宋煊不觉得王珪能够比得过武松那种天降魔神,还是留点力气在战场上杀人更容易一些。
耶律狗儿正在疯狂对著郎中怒吼。
郎中见宋煊来了,连忙求救。
“宋状元,这个契丹人可是不讲理啊。”
他是从宋煊那里收购了一些狼肉以及狼喉等可以入药的材料。
“怎么了?”
“我治不了他的伤病,非要我治。”
宋煊走过去瞧著耶律狗儿也受伤了。
他又看了一眼离开前放狠话嘲笑的耶律只骨,看样子伤的很严重。
“耶律狗儿,你儿子的伤病很严重,他治不了。”
耶律狗儿眼睛都红了,他瞪著宋煊,怒目而视。
“要不是你。”
“我有没有告诫过你!”
耶律狗儿咬著牙,事情超出他的掌控了。
现在纵然跟宋煊爭吵,也挽救不了他儿子的性命。
宋煊走过去,坐在一旁诊脉,缓了一会:“嘖,你儿子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你还懂医术?”
耶律狗儿脸色有些变化,又听到:“略懂一点。”
他想起同宋煊吹的牛逼,此时又强忍著怒气:“那有什么用?”
“我儿子是大契丹的勇士。”
“他敢於与猛虎搏斗。”
“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大契丹的勇士!”
听著耶律狗儿破防的开始念叨悼词了。
宋煊觉得应该找个萨满陪著他敲鼓那种节奏。
这样耶律只骨死之前,还能感受到来自家乡的仪式感。
只可惜目前在大宋,没有干萨满这种职业的人。
“耶律狗儿,我有一个九死一生的法子,兴许能让你儿子活下来,但是我不敢保证能不能不让他患上疯狗病。”
对於狂犬病,可不光是狗身上携带,犬、猫科都容易携带。
“啊?”
耶律狗儿有些发蒙,语气都变了:“当真?”
耶律狗儿可不觉得宋煊会在这种事上主动揽责,宋煊多聪慧的一个人啊!
“反正你儿子都要死了,我要不是为了两国邦交,我才不会出手呢。”
“此时传到大娘娘耳朵当中,你让我怎么交代?”
“要不是你一意孤行,非得证明自己!”
“咱们早就离开这里,何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有今日,全都赖你自己不听劝告。”
宋煊不耐烦的语气,让耶律狗儿纵然心里有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耶律庶成听著宋煊的话,眨巴著眼睛。
他其实是不相信宋煊能够搞定的。
耶律庶成偷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医书,自是知道中原的医学有多难学。
耶律狗儿看著宋煊,他知道宋煊读的书多,也厉害,兴许真有法子。
“什么法子?”
“砍掉他的右臂。”宋煊隨口说了一句。
“那流血也会让他流死的。”
耶律狗儿登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在战场上可是没少见到残肢断臂的士卒。
这些人即使没有立即死在战场上,那也很快会在伤兵营当中死去。
“我方才都说了,九死一生呢。”
宋煊不耐烦的道:“要不然也活不了,你有没有勇气搞?”
耶律只骨面色苍白,艰难的摇摇头:“阿点(契丹语爹),我不要宋人的医治。”
耶律狗儿摇摇头。
若是再年轻点,他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可是岁数大了,他捨不得儿子死在他面前,尤其还不是因为打仗的缘故。
“你治吧。”
宋煊让人去找一把大斧头,顺便让医馆把木炭烧起来。
其实不用细看,宋煊觉得耶律只骨运气真不错。
母老虎只是给他胳膊咬的稀碎,没给他整个扯下来。
要是整个扯下来,那也没必要治疗了。
这么远的路,流血就流死了。
“灌他喝酒。”
自从华佗的麻沸散失传后,多是用蒙汗药或者酒类麻醉的。
宋代的太平圣惠方当中也记载了不少手术案例。
诸如肿瘤切除、眼球復位等等高难度的手术。
甚至胸腔积液引流,都能搞的,只是风险都很大。
当然了像这种截肢的病例死亡大概在一半左右,一般是失血和感染。
耶律狗儿倒是没客气,先给自己灌了酒,再给他儿子灌酒。
待到耶律只骨眼神迷离后,宋煊颇为贴心的给他塞了个木棍咬著。
让人按住他。
他瞧著烧红的斧头,好好的喷了点酒,倒是没客气。
根本就不给眾人反应的时间。
手起斧落。
“啊~”
耶律只骨痛的一下子酒醒了,双眼突出,青筋暴起。
在眾人还懵逼当中,又按猪似的,给按住耶律只骨。
宋煊让郎中立马把金创药包进去,在这个过程疼的耶律只骨痛晕了过去。
耶律庶成嚇得脸色苍白,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耶律只骨的胳膊废了,根本就没有挽救的机会。”
宋煊把斧子扔在一旁:“耶律狗儿,接下来就看你儿子命够不够硬了。”
耶律狗儿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道谢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至於宋煊擦了擦因为烤斧头出的热汗,他走到外面找到猎户:“那两只老虎受了重伤,流血会越来越虚弱,你过上几日在去瞧瞧,能杀就杀,赏钱你领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猎户连连应声:“宋状元放心,我心里有谱的。”
“嗯。”
“嗯。”
宋煊又转身进去,在药铺拿过笔墨开始写奏疏。
毕竟作为伴送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都得积极上报,不能有太大的隱瞒。
宋煊正在写著东西,得到消息的韩亿匆忙赶来,他快速走到宋煊跟前,小声问:“人都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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